夜读 | 《敞开》,向社交恐惧症告别
本期夜读,我们请到社会科学试验班本科生薛瑞玲,和大家聊聊阿甘本的《敞开:人与动物》
这篇书目分享中,你将听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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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大利哲学家阿甘本与《敞开:人与动物》
吉奥乔·阿甘本是著名的意大利哲学家。他创造了两个著名的哲学概念:生命政治和例外状态。
在《敞开》一书中,阿甘本追溯人类的哲学思想史,聚焦于人与动物之间的区分之槛,并对“人类学机制”进行了考察。
01
人的生态圈与社交恐惧症
人的生态圈是人具有安全感的区域。生态圈中,人类会对外面的世界存在一种排斥心理。生态圈的理论可以部分地解释社交恐惧症。
02
人与动物的区分:去蔽
“去蔽”是指我们敞开自身的“生态圈”,暴露自身在陌生、没有熟悉感的地方。人有能力“去蔽”,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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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力“敞开”的尝试
“敞开”是让我们回到一个没有受到主观能动性影响的世界。真正意义上的人能敞开自己,面对那一个没有被我们所“意义化”的世界。然而,人类学机制难以停止运行,即使停止运行,人类也难以实现敞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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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玲:吉奥乔·阿甘本是意大利维罗拉大学美学教授,并于巴黎国际哲学学院教授哲学。他从1995年开始的“神圣人”系列举世瞩目,创造了两个著名的哲学概念:生命政治和例外状态。今天我们要谈的这本《敞开》也是他的经典作品。瑞玲,能跟我们谈谈你阅读的感受吗?
薛瑞玲:作为一个对阿甘本的哲学思想知之甚少的人,我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感觉挺吃力的。特别是后面的章节,讲到海德格尔的几个观点的时候,我有几次真的想合上书本不读了,太痛苦了。但是把它硬啃下来之后,你会感觉渐渐地对人类学和哲学的认识有了一个别样的视角。特别是“人的生态圈”和“去蔽”、“敞开”,这三个我在粗略浏览书籍的时候感觉“玄之又玄”的词语,逐渐在脑海中有了雏形。
如果对人类学或者哲学感兴趣的同学,我极力推荐你们来阅读这本书。这本人与动物书所论述的一个概念——人类学机制,我认为是极具思考价值的。当我们问自己,人类与动物的天然就具有区别吗?看完这本书会告诉你,不是的,人与动物并不存在天然就有的区分,这种区分是属于人类的主观性行为。在动物的眼中,它们不会关注这种区分,也认为没必要存在区分。
阿甘本用不是很晦涩的语言向我们这个时代抛出了一个问题,我觉得更像是一个提醒。在这个高速运行的现代化时代,人类在剥去世界赋予你的“政治外衣”后,不妨再问问自己,这时人凭什么为人,凭什么自视是地球上最高贵的生物。
夏玲:如何理解人的生态圈呢?
薛瑞玲:简单地说,人的生态圈是人具有安全感的区域。我们通常都会习惯和自己熟悉的人呆在一起,或者喜欢呆在熟悉的环境里面,而不愿意到陌生的环境里面。
夏玲:那么在某种意义上,我们是否可以把“生态圈”理解为所谓的“舒适区”?
薛瑞玲:对的,“生态圈”就相当于人的“舒适区”。在生态圈中,人类会对外面的世界存在一种排斥心理。我想要补充一下的是,在海德格尔的学说中,生态圈是不等同于世界,世界应是我们无法捉摸、是瞬息万变的,对象也不一定是我们熟悉的。世界对于我们而言更具有挑战性和刺激性,因为世界中的很多东西并未完全被我们的大脑所加工,没有受我们的主观能动性影响,所以我们可能会因为“过度的想象”而陷入不安的状态。
夏玲:的确如此。在网络时代,我们这批年轻人可以在工具上与人畅聊,在现实生活中却害怕甚至恐惧与人交往,这或许算是某种程度的“过度现象”吧!你认为可以将“生态圈的概念”应用于当下社会的社交恐惧症吗?
薛瑞玲:也可以这么理解吧,我是觉得生态圈的理论是可以部分地解释社交恐惧症的。我们需要被同伴喜爱,成为一个群体的一部分,并被这个群体所接受——这是人类的一种基本需求。而“社恐”就是对“我们无法被接受”这一后果的恐惧。想要强调的是,社交恐惧,是一种因为害怕社交,而产生的一种情绪,不是疾病。在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,社恐是一种很正常的情绪,觉得自己有这些负面情绪的人们不要有太大压力。
夏玲:“自我意识”似乎和生态圈的概念有点像。
薛瑞玲:是的,“自我意识”强的人更不容易放开,更拘谨,也更容易把外界发生的事归咎到自己身上——在下意识的假想中,自己好像始终被注视着;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一举一动;在人群中觉得“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看我”,如果看到某人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,就会觉得一定是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举动。
这就像是我们习惯了生态圈中的生活、景象、人物、以人物的反应等,在生态圈内,自我意识是较弱的,不会把自己和他人区分得很开。自己与他人没有多大联系,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独立的,也不会过分在乎别人的评价。因为熟悉,所以不害怕被抛离。
但在生态圈外,当我们走进更为广阔得世界,许多未知物顿时出现在我们眼前。人的社会性特征越发凸显,每一个个体都各自与他人成为了密切相关的共同体,个体失去了“肆意妄为”的权利。
为了要使自己在世界中更好地存活,我们要学会取悦他人。当世界出现了我们不可控的情况,比如我们很难取悦别人的时候,我们就会大脑一片空白、不知所措。世界中的这种逃回到自己的“生态圈”,把自己“遮蔽”起来的行为,也就是习惯性地回避与他人的接触,短时间内能减轻我们人际交往的压力。但持续下去会让我们越来越缺乏社交经验,社交能力减弱。当我们丧失了“去蔽”的能力时,孤独与无助便会永远与我们相伴了。
记得有人说过,想要治疗社恐,有一个简单直接的方法,是把你感受到的“紧张”感,重新定义为“兴奋”;把自己的思想从“遮蔽”转变为“去蔽”,当作是主动拥抱世界的勇敢行为。
夏玲:那么这是说,为了应对社恐,我们应该敞开自身的“生态圈”,让自己暴露在陌生、没有熟悉感的地方。这也是书中“去蔽”的概念。阿甘本指出这是人与动物的区别,又如何理解?
薛瑞玲:其实“去蔽”是我们人的一个很重要的特征。因为动物的话,看不到那个生态圈之外的世界,所以它们的世界是贫乏的。比如狼群,习惯于“遮蔽”,它们是一种集体生活,狼嚎就是一个很明显的集体性行为。
但人,只有真正意义上的人,才能敞开自己,面对那原初没有被意义化的世界。我们人是有能力去蔽的。“北漂”,我觉得有点接近“去蔽”的意思。很多人怀揣着对生活的憧憬,毅然决然地离开自己熟悉的城市、县城,来到陌生的北京。这种闯一闯的心态,是人类非常宝贵的品质。或许那些北漂的人们始终无法在北京安顿下自己的灵魂,但尝试并为“去蔽”付出过努力,相信那些人的人生会更富有意义,至少年老时会少了份遗憾吧。
夏玲:人在众多动物中成为主人,并始终保持其首要地位,书中作者也对关于“什么是人”进行了深入的探讨。
薛瑞玲:世界中的很多东西都被我们所符号化了,而敞开就是让我们回到一个没有受我们主观能动性所影响的世界。真正意义上的人是能敞开自己,能够面对那一个没有被我们所“意义化”的世界。
夏玲:所以“去蔽”和“敞开”也就是走出原有认知,去除能动性,重新感知世界。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很难实现吗?
薛瑞玲:确实难以实现。敞开,让我们回到一个没有受我们主观能动性所影响的世界,而世界回到最赤裸的状态,我认为这几乎就是无法做到的。阿甘本在书中表示,只有人类学机制停止运行才能使人类敞开,从而看到真正的“世界”。但是,我认为人类学机制是难以停止运行的,即使停止运行,我认为也难以敞开。因为停止运行就代表着客观上人与动物区分标准的消失,而我认为人类自身在主观上会与外部世界存在隔膜是不可避免的。
夏玲:不过,难以敞开并不代表尝试敞开的努力没有意义。今晚我们的访谈就到此结束了,希望听到它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有所启发。
相关书目
《敞开:人与动物》
【意】吉奥乔·阿甘本(Giorgio Agamben)著
蓝江 译
南京大学出版社
ISBN 978-7-305-20988-8
南京大学出版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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